以下的摘录是治疗的其余部分,着重挑战那些维持了洛丽塔问题行为的家庭特点:家庭的纠缠、过度保护、避免直接的冲突(除了在洛丽塔的吃饭问题上),以及在夫妻间的隐秘战争中洛丽塔的位置。大家共享午餐的时分也充满了争执以及家庭固有的反应模式。出于事先的安排,每个人都在这次治疗中享用了食物。治疗在这样的情境下继续着,一方面展示了家庭的困境,同时也为重构创造了可能。
解构系统:外化
这里,我借用迈克·怀特(2007)的“外化”概念,并对它重新加以定义。怀特是一位社会建构主义者,他将症状携带者的症状转移出来,帮助家庭看到外界文化是如何影响他们的。他创造了一个治疗性的框架,在这里,家庭成员可以一同抵御外界的入侵。而我,则更愿意将这个过程解释为,治疗师将症状携带者的症状转移出来,帮助家庭成员看到,在建构与维持症状携带者的症状中,家庭是如何参与的。
治疗进行了一个小时之后,我看了看表。
米纽秦:12:15,我现在想吃点东西了。因为我觉得洛丽塔的问题与我们正在谈论的事情有关。洛丽塔,我认为你是一位真正的战士。我对你印象深刻。
父亲:她就是这样,是的。
米纽秦:我很关心她的感受,因为,如果她感到不能战斗与获胜,就有可能饿着自己。
母亲:她已经足够大了,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。索菲娅也一样。
食物被端进来了。洛丽塔跑出治疗室,哭着说她不吃。我去追她,五分钟后我们一起回来。在这五分钟的时间里,我在走廊上巩固了洛丽塔对前一段治疗的积极印象。洛丽塔和我达成一致,接下来的任务是与她的父母协商。洛丽塔不打算吃饭,但是她想跟父母讨价还价,并赢得胜利。我向她保证会帮忙,带着这份信心,她返回了治疗室。
与厌食症家庭一同用餐,使治疗师得以直接观察到围绕吃饭问题的互动。在一些案例中,还可以把焦点从病人的吃饭问题上,转移到与吃饭相关的家庭互动上来:关乎控制、拒绝服从、要挟勒索、要求忠诚等等。通过对冲突的活现,有可能发现一些契机,来撼动被认定的病人和家庭走出病理性的模式(Minuchin& Fishman,1981)。
与此同时,这位母亲给大家分发了三明治和饮料,她把一个三明治放在洛丽塔的座位前面。落座时,我对这家人说,我与洛丽塔达成了协议,她不会在治疗过程中吃东西,但是其他人,包括我自己,要一起吃饭。
米纽秦:洛丽塔,妈妈认为你几岁了?
洛丽塔:我不知道,很显然不是16岁。
米纽秦:我非常同意。除非你16岁了,你才可以吃东西。
母亲:她总是能胜过我,我的女儿!如果我说“不”,洛丽塔就不吃饭。如果我们不照着洛丽塔的方式做,就得举手投降,每一个人都甭想动弹。我得制止索菲娅,我得制止老公。我不能让电话铃响,我不能跟任何人说话,因为洛丽塔紧张。为了支使我、我老公、她妹妹、她弟弟们,她什么都干得出来。我们得说“是,洛丽塔”。我们得干她想要干的任何事儿,这样才万事大吉。如果我们干点别的事,那可别想了,洛丽塔会说“不行”。
在妈妈的抱怨声中,我们大家开始吃饭,好像是商量好似的,我们都不朝洛丽塔的方向看。
米纽秦:你能回应一下妈妈吗,洛丽塔?卡罗,让妈妈挨着洛丽塔坐。洛丽塔,跟妈妈谈谈,因为她说,是你在统治这个家。
我让妈妈坐在洛丽塔旁边,鼓励她们在与食物无关的领域里直接冲突。在洛丽塔和我之间存在着看不见的同盟关系,支持着她挑战妈妈。
洛丽塔的感觉是被控制的、无助的,她运用食物对家庭的控制,只是比妈妈运用保护的控制略逊一筹。但是,由于罹患身心疾病的家庭多是避免冲突的,因此,所有的控制手法都潜藏在关心和保护的外衣之下。
我对这种家庭模式的挑战,就是鼓励在日常生活的自主权方面的直接冲突。
洛丽塔:我并没有控制任何人,妈妈。
母亲:你在控制爸爸,你在控制我、索菲娅、恩里克、玛利亚、朱塞佩。为什么,洛丽塔?
洛丽塔:我没控制任何人,仅仅是必须有人做点事儿而已。
母亲:那是我和爸爸的责任。你管好自己就行了。你不能干涉索菲娅、玛利亚……
洛丽塔:我想自己管自己的事,但是你不让!
母亲:不是,洛丽塔。
洛丽塔:就是,妈妈!有时候你没意识到,但你就是这么干的。
母亲:有时候,洛丽塔,你让我们处在什么都不能干的境地。我们只好顺着你。但有时我们真的做不到。如果我们不顺着你,你就开始哭。
洛丽塔:不是,妈妈。
母亲:尖叫、扔椅子、摔你身边的任何东西。
米纽秦:她会乱发脾气?像小孩子一样?
现在冲突公开了。我已经支持了洛丽塔,对父母的过度保护,她做出与她的年龄相适宜的反抗行为。同样我也可以支持父母,挑战她的幼稚行为,但仍然让她感到,我是支持她的。通过支持洛丽塔和父母两方面的对立,我鼓励了他们对冲突的公开表达,以及双方对更适当的行为的诉求。
父亲:是啊,她在情绪冷静的时候完全没问题。但是当她不冷静的时候……
米纽秦:你同意太太说的,洛丽塔是家里的统治者?
洛丽塔:不是这么回事!你让我听上去像个坏蛋!
母亲:(温柔地)不,你不坏。
洛丽塔对冲突的强度表现出了不自在,而母亲则像以往一样做出保护性反应。
我的工作就是要阻断这样的家庭模式——将行为的控制问题转化成情感的要挟。因此,我继续挑起冲突。
米纽秦:她在说你乱发脾气,她在说你小孩子气。
洛丽塔:我会大喊、会尖叫,但我不是小孩子,从来不乱摔东西。
母亲:洛丽塔,我没说这个。
洛丽塔:如果说有人乱摔东西,也是你朝我扔鞋或是你身边的任何东西。你在试图让我听上去像个坏蛋!
母亲:不,洛丽塔。你不坏。
冲突再一次亮起了红灯,母亲则给出回应,但是这一次,洛丽塔继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。
洛丽塔:我是家里的坏人,我是家里的害群之马,仅仅是因为我站出来说出自己的感受。其他的孩子们永远老老实实的,他们永远是你的小宝贝儿,因为他们不会开口说话。
母亲:不,洛丽塔,没人是宝贝儿——
洛丽塔:他们同意你和爸爸说的每一件事,你说什么他们都听。
母亲:当你想要什么东西,而我不能给你买的时候,你就哭三整天,变得紧张不安。你不吃东西,立刻、马上,一点儿不吃,不起床,不见人,不想跟任何人说话。这样妈妈会哭的。
鼓励母亲与女儿之间的直接冲突,最终倒向了惯常的模式——洛丽塔病了,妈妈会哭的。
米纽秦:妈妈说的意思,是你在要挟他们吗?你不吃东西是控制他们的手段?
洛丽塔:不是这么回事儿!
母亲:你为什么在医院里也这么干?你也要挟医生。
洛丽塔:我没要挟任何人。
母亲:他们是这么告诉我的,你不吃东西。他们给你拿来食物,你却送给别人。
洛丽塔:到最后,总是我成了那个撒谎的人。
治疗师重构了症状:不吃东西与食物无关,而与人际间的控制有关。母亲与女儿继续专注于利用症状来保持关系。现在,母亲和我都坚定地相信,不吃东西是一种操控行为。然而就像大多数时候一样,这件事很快被转化成母女间的情感互动——“你在医院不吃东西”引发的是“你不相信我”。
母亲:现在,你得告诉米纽秦博士,已经快两个月了,你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,只有他们通过插胃管给你灌进去的那种食物。看到他们把胃管插到你鼻子里,妈妈就站在走廊里哭。妈妈在哭啊。
洛丽塔:我不会为你感到难过的,妈。我难过是因为你错了。我不是骗子。
母亲:你为我做了蛋糕,而我不想吃。你马上就说“你不想吃,就是因为这是我做的。”医院的医生告诉我“你的女儿很危险,会死的。”我看见她什么都不吃。今天早上,她起床就到这儿来了,连杯水都没喝,什么都没吃,我不能不担心她。
我们又重回无休无止的关于吃饭的战争中来了。我得想办法再次引入人际的视角。
米纽秦:我认为洛丽塔在你们家里感觉像个失败者。你说洛丽塔是胜利者,我觉得她是失败者。
母亲:我真拿她没办法。洛丽塔说“你不爱我,因为你不想面对这么多麻烦”,我必须照着她说的做。
米纽秦:我认为你没有让她觉得她已经16岁了。
母亲:不对,她是胜利者。洛丽塔,妈妈没告诉过你,你已经16岁了吗?
洛丽塔:是的,你说过,但你没让我感到我有16岁了。你对待我的方式不是16岁,而像是我只有2岁。
洛丽塔学会了以我的发展性的建构为武器,帮助自己对抗妈妈。
米纽秦:玛格丽特,你为女儿做了太多的事情,使她变成了极端幼稚、能力很差的人。
这句话挑战了母亲,她是洛丽塔症状的参与者;同时,症状失去了重要性,因为它被重新定义为幼稚行为。现在,我们看到一出新的家庭舞蹈:父亲成为协同治疗师,支持女儿对母亲的挑战。
父亲:对,我同意你的想法。
米纽秦:某个时刻,你的女儿必须长大,而你妻子必须首先长大,只有这样,你的女儿才能长大。洛丽塔,向妈妈开战是非常困难的,因为她是个非常可爱的妈妈。卡罗,你如何帮助女儿变成16岁呢?因为只有当她16岁了,才会开始吃饭,之前则不会。
父亲:我希望她跟我说清楚她到底想干什么。希望她讲清道理,明白有时候是不能胡来的。
米纽秦:你知道,洛丽塔非常孩子气。但是我认为你们家人,特别是玛格丽特,助长了她的孩子气。
母亲:我怎么了?我怎么了,洛丽塔?
米纽秦:当你告诉她怎么搬椅子,你就是当她只有6岁那样在对待她。这就是你怎么了,非常简单。你告诉她,可以不向爸爸请示就跟男朋友出门,因为你会保护她,不让爸爸凶她,这就是你怎么了。你一直把她当成小孩子。
在我的工作中,这种干预相当典型,它反映了我坚信人类的行为是具有互补性的。我给一个家庭成员贴标签(“洛丽塔,你很孩子气”),同时让另一个家庭成员为此负责(“玛格丽特,你使她变得孩子气”)。这种框架指出了一条解决之道——“洛丽塔很孩子气,因此玛格丽特需要长大”。
父亲:当她们俩都想发脾气的时候,洛丽塔简直不可理喻。多数时候,一点小事就会引得她大发脾气,不可收拾。
米纽秦:我认为你需要跟妻子谈谈,她一直将洛丽塔当作小女孩儿。
父亲:我已经吼过她好多次了,她大包大揽,不让这几个女孩儿做她们力所能及的事,她们更小一点的时候,就是如此。我觉得在这一点上基本没什么改变。
米纽秦:玛格丽特能听到你的话吗?还是她聋了?
母亲:不,我能听见。我听到了老公的话。
米纽秦:但是我想告诉你点事儿。洛丽塔早就长大了,当她想要长大的时候,就已经是一位少女了。我认为你跟母亲纠缠得太紧了,不能自己做决定,自己做主。为了长大,你以最坏的方式在战斗,用杀死自己的方式向妈妈表明她错了。我认为,你可以是个胜利者,但我还不知道,你是否想这样。当你16岁的时候就会吃饭,但我认为你并未感觉到、做到,或者想到自己16岁了。我认为,这是因为家庭,特别是妈妈,总是在替你做事。(我举起洛丽塔的手和胳膊,舞动着)你不为自己做任何事。所以,我认为你现在不能吃饭。但是一到16岁,你就会开始吃饭。
家庭治疗的好处之一,就是可以将家庭成员变成协同治疗师,让他们成为彼此的治疗者。米纽秦赋予卡罗一个任务,让他干预洛丽塔和母亲之间的互补性。
我像操控木偶一样操控洛丽塔的行为,将她的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,从而增加了她与母亲的距离感。与此同时,通过假设洛丽塔对症状的控制(“你只有到了16岁,才会吃饭”),我剥夺了症状作为自主权标志的象征意义。现在,不吃饭被建构成洛丽塔寻求独立的象征;由于我站在洛丽塔一边为她的自主权而战斗,我们得以通过合作来创造一种实实在在的氛围,以允许洛丽塔吃饭和长大。我开始使用策略来增加家庭成员之间的距离感。
米纽秦:洛丽塔,你和大家一起吃饭吗?
母亲:洛丽塔,她不……
洛丽塔:你什么意思,我不吃饭吗?
母亲:你想要知道真相,我就告诉你真相。
洛丽塔:只因为不跟你一起吃饭,你就说我不吃饭吗?不,别着急,我不跟你一起吃饭还更好些。
洛丽塔提高了声调,她的绝望再一次呈现了出来,我也再一次感到有必要支持她。
米纽秦:洛丽塔,你此时此刻的体重是多少?把它写在这张纸巾上,别让其他人看到。这是你的秘密。我也要你写下身高。(我递给她一张纸巾,她写下自己的体重是82磅。)
这个秘密使洛丽塔对自己的身体获得了控制感。在此之前,吃饭已经成了人际间的问题,所以不吃饭就变成了她用意志战胜妈妈的胜利。让洛丽塔的体重成为她与我共享的秘密,可使之重新回到生理性的问题上来,从而远离心理上的控制。
米纽秦:好的。现在我想要你帮我一下,卡罗。我不想你们在家里为了吃饭吵架,怎么做最好?(对洛丽塔)你愿意在一周之内自己一个人吃饭吗?
洛丽塔:这没有关系。
米纽秦:我希望你能决定,你愿意和家里人一起吃饭,或者独自吃饭,还是愿意和大家一起坐在餐桌上,然后单独吃饭?请你选一样吧。哪种方式你更喜欢?哪种方式让你更舒服?
让洛丽塔自己选择吃饭的方式很重要,因为她认为自己仅仅是父母意愿的执行者。但是,洛丽塔的被动表现使得我不能不替她做决定。
洛丽塔:其实我无所谓,只要没人来告诉我吃什么、吃多少就好了。
米纽秦:洛丽塔,你也需要了解他们的想法。如果你跟他们一起吃饭的话,他们就会看到你吃了什么、没吃什么,因此你会让他们感到很不自在。我希望你在自己的屋里吃饭,仅仅是这一周之内,可以吗?因为我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你吃了什么。
洛丽塔:我想在周日跟他们一起吃。
这是厌食症的另一个典型反应——洛丽塔不知道自己希望情况改变,直到别人替她做出了决定。这一次,我支持了她的要求,这是她的独立宣言。
米纽秦:好的,周日你和大家在一起吃饭。那么下周你们就不会为了吃饭跟洛丽塔吵架了。卡罗,你负责此事。我认为你妻子非常担心,她不够客观,因为她像只老母鸡一样护着孩子们,与孩子们的一举一动都血肉相连。现在你觉得能胜任这件事吗?
父亲:能。
洛丽塔:我不想被称重,最好不要让我知道。
米纽秦:洛丽塔,我会给你称重,因为我必须了解你是否可以维持体重。但这件事只有你我两个人知道。
洛丽塔:好吧。
我的首要任务和洛丽塔的心愿,通过部分妥协达成了一致。也许,这是这个家庭可以学习的有效的沟通模式。
米纽秦:你知道,有些事可以商量,有些事就不能商量。为了跟你一道工作,我必须知道你不会死。
洛丽塔:哦,我可以称重,但我不想知道,也不想听到。我不想知道自己的体重。
米纽秦:如果你想这么办,好吧,但是如果你的体重下降了,我就告诉你。
洛丽塔:好吧。
米纽秦:好的,所以关于这件事,卡罗和玛格丽特,你们俩可以放心了。我们会称她的体重。与此同时,她需要学习如何对待你们俩,你们也需要学习如何对待她。
洛丽塔:我生气的唯一原因、叫喊的唯一原因,就是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,我受够了。这件事儿已经拖了好多年了,我再也受不了了。太累了,简直对活着、对所有事都厌倦了。这就是为什么,当我说了什么事,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曾说过。当我回过头来想这事,我感觉很抱歉。
在治疗的最后阶段,我重申了重点,吃饭被重构为有关自主权的问题。
米纽秦:洛丽塔,我认为你不能与家人一起吃饭,直到变成16岁为止。你现在多大了?
洛丽塔:16岁。
米纽秦: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?
洛丽塔:上周。
米纽秦:但是你还没到16岁。既然洛丽塔在变成16岁之前不能开始吃饭,我要她自己单独吃。在她开始吃饭的那个时刻,她才的的确确是16岁了。洛丽塔,我觉得你不能长得太胖,因为你的脸长一点儿会显得更好看。但是,你得再长10磅左右,当然这得由你来做决定。因为到了16岁,你必须一人做事一人当。卡罗,我要你在家时跟你妻子谈谈,再跟洛丽塔谈谈,关于16岁的人有什么样的权利和义务。你能帮妻子照这样想想吗?16岁的人有义务吗?
父亲:我想试试。
米纽秦:她听得到吗?
母亲:我听得很清楚。
父亲:你觉得需要博士来告诉你吗?
母亲:不需要。
米纽秦:好的,卡罗,你需要跟玛格丽特谈谈。我认为,她独自支撑这个家太长时间了,你知道。洛丽塔,有些事你需要跟父亲谈谈,也许他可以帮你做这做那。让洛丽塔知道你……
父亲:我想要洛丽塔——请原谅我打断你——用另一种眼光来看待我,她得知道我不是她的障碍。
洛丽塔:哦,我想不出来,爸爸,除非你表现出来。
父亲:我必须得表现给你看,你才能相信我,啊?
米纽秦:(对洛丽塔说)在下次来治疗之前的这一周时间里,我要你,洛丽塔,跟父亲谈两次话,每次半个多小时。第一次,告诉他有关你的事,好吗?这样他就能了解你。(对卡罗说)第二次,我要你告诉她,有关你的事,卡罗。我认为她需要了解你,这会有所帮助。卡罗将要接过照顾洛丽塔的任务。玛格丽特,这样可以帮到你吗?玛格丽特,她会在16岁那一刻开始吃饭,她不会因此死掉。如果她的体重下降,我们再想别的办法。如果她保持现在的体重,暂时就没有问题。所以,你不用担心这一点。
在这两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?我认为曼诺提家的现实问题变化了,或是不那么夸张了。我带领着这家人从另一个角度观察自己,这是带来新的可能性的角度。他们带着一个不正常的家庭成员前来,洛丽塔的行为具有磁石般的吸引力,既令他们困惑,又牵动着全家的视线。
在此过程中,玛格丽特作为母亲的价值被质疑和挑战;卡罗的介入不足、对温柔情怀根深蒂固的恐惧被揭示了出来;孩子们的过度依赖以及他们对自主权的渴望被发掘,并得到了支持;洛丽塔作为兄弟姐妹的带头人,被赋予了力量。最重要的是,分析每个人的行为,是对相互纠缠的关系的惊鸿一瞥。家庭带着希望离去,也带着对问题新的、更富有成效的理解离去。
我与这个家庭共度了两个小时,在治疗性的“密集时间”里,让他们体验了极具张力的过程,带给他们全局视野。我知道这个家庭有力量、有灵活性、也有能力去体验更多的事情。我感到洛丽塔已经开始改变了,看到卡罗和玛格丽特在交谈的过程中扩展了他们的经验领域。我对曼诺提一家的预期是积极的。
他们继续治疗了四个月,主要着眼于个体化,以及与年龄相适宜的自主性方面。洛丽塔在最初的三个月里增重了21磅,她的体重稳定在105磅左右。
一年半之后的回访发现,洛丽塔做服务生的工作已半年有余。她也重新回到了学校,计划读完高中。她有很多朋友,但仍与父母保持着狂风暴雨般的关系。
作者:红树林心理咨询中心 督导咨询师 尤红
佛山心理咨询,佛山红树林心理咨询机构